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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Ranidae]

夏天到荒草恣意生长的山区田间,

雄蛙求爱的声音近乎灵歌般悠长,

造物主这个乐队指挥,

从不介意混乱与单纯同时发生,

那此起彼伏,

默契如一台即兴交响乐。

我忽然明白那个暧昧的词“和谐”。

那时候,我以为“蛙鼓如潮”是语文书里写的那个字面原因:“热”。大雨过后,池塘与沼泽里焦灼的小眼睛突然亮了,腮帮子不约而同被青草香撩起,如两颗忽大忽小的透明睾丸,这是田野里才有的浪涛。

每年五月到八月,冬眠后心急如焚的雄蛙集体求偶,不知道多少人曾咏叹这“小夜曲”。雄蛙擒住通常比它们个头还大的雌蛙,一开始,并没有什么你情我愿。雄蛙用前肢紧搂住它,给一个劫匪式“爱的抱抱”,雌性的躯干前部连带喉咙是被“掐住”的。雄性的前脚上具有特殊的婚垫,那是雄蛙第一指内侧膨大的肉垫,称婚垫。婚垫上富有腺体和角质刺,分泌物和角质刺将加固拥抱的作用。石鸡胸部甚至有黑色棘刺,以增加摩擦力以便更好的牵制住对象。雄蛙是爱的施虐者,雌蛙此时应该能感同身受“负荆请罪”。万一关键时刻有雄蛙来强拆,第三者最好量力而行,因为越拆,原配雄蛙为爱勒越紧,极易酿成情杀。

雌蛙也是火爆的新娘。抱对是常规操作,雌性身上也有可能不只出现一只雄性,如果太多雄性加入,雌性则会被完全淹没。而且她们虽然没有声腺把雄蛙吼开,但也会因为奋不顾身甩掉对方,而拒绝产卵。雌蛙排卵时候,雄蛙同时排精。它们是真正的露水夫妻,交配完就说再见,让正在发育的宝宝自生自灭。

青蛙的繁殖能力是小时候玩过小蝌蚪的人,有目共睹的。七八岁的时候,即使在我家这种苛刻条件:有家猫掏鱼缸,有我这种懒猫不换水,还有一家子虎视眈眈等着吃青蛙的状况下。我还是毅然把睡莲缸子里的蝌蚪养成了青蛙。最后,放回田里那天,“你们自由了”我豁达说。爸爸咽着口水:“没有人吃它们就好了。”

古代虾蟆,是青蛙和蟾蜍(癞蛤蟆)的统称,“虾”又写作“蛤(ha)”,细究起来,别称也很多,如蝈氏、鼃、虾蟆等。宗奭说:“鼃,后脚长,故善跃,大其声则曰鼃,小其声则曰蛤”。“鼃”就是青蛙,声音高亢清亮,“蛤”也就是癞蛤蟆,低沉浑厚。但我觉得有必要“蛙以味分”一下。

癞蛤蟆全身是药,布满毒腺,没病就别吃了。大部分青蛙是不能吃的,即使没有农药,肉里也有孟氏裂断涤虫,吃了有失明的可能性。所以有种说法是,吃青蛙要等到秋收之后,农人不下农药了。牛蛙和青蛙的体型,就相当于一个相扑运动员和一个体操运动员那么好认,牛蛙因叫声洪亮如牛得名,在南方人们常瞎叫“田鸡”。人家是北美蛙氏。一方水土养一方蛙,肉质就比较肌肉型。

以前法国人是不吃牛蛙的,觉得乏味,不知道怎么烹饪,结果年引入的时候,牛蛙泛滥成灾。北美的印第安人将蛙视为水体的保护神,管住了嘴。

年,牛蛙经古巴引入我国,仅干湿两道“干锅牛蛙”加“水煮牛蛙”就让蛙声变得很虚弱!楠溪江的水煮牛蛙,吃到肉的时候是甜的,自然解辣。

老外跑到国内,也开始吃牛蛙。我有次在上海半岛酒店SIRELLYS艾利爵士餐厅,浓鸡汤奶油牛蛙腿,酿了松露芝士,油脂和蛋白醇厚度加倍,茴香根脱水变脆,莳萝叶子清香,一点点辣椒酱把味觉亮度提升,高级的好吃。

但其实牛蛙这大家伙移民中国之前,我们就有“田鸡”了。李时珍曰:“南人食之,呼为田鸡,云肉味如鸡也。”田鸡,又叫青鸡、坐鱼、蛤鱼。严格来说“虎纹蛙”才是真正意义上的“田鸡”,青蛙是黑斑蛙。古人在觅食蛙类的过程中,发现了一种隐藏在深涧峡谷及山区岩洞中的巨型“虎纹蛙”,又叫“石蛙”,南方人叫石鸡。它肉质的鲜美,超过所有的同类,从宋朝开始,石蛙便被闺人视为食界精品,列入名馍之中。

石蛙古名石鳞鱼,又名石轮鱼、石撞、石鸡、山蛤、石蛤、山犷、石犷,此外还有许多地域性的别名。这种石蛙,在闽中山区、赣北山区、皖南山区、淮徐山区、粤西山区和湖南山区均有分布。石蛙的体态较大,福建石蛙体重在克左右,湖南、江西的石蛙重达克。古时生态环境优良,估计石蛙可以长到克以上。原因是这家伙爱吃的东西实在广泛,各种会飞的昆虫、蜘蛛、蚯蚓、多足类、虾、蟹、泥鳅,以及动物尸体等...现在石鸡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,野生的不能逮,只有忆甜思苦的份。

我小时候最难忘的,就是爸爸安徽的朋友,捎带来一网石鸡,依稀记得四肢有条纹,身上光滑,有深色斑纹。我想养在家里当宠物,被爸妈无情拒绝,含着泪,香喷喷吃完晚上那顿“小可爱”。

历史上有数次禁捕蛙,几乎都以失败告终,主要人类比害虫还猖獗。这也不能怪人类,主要蛙太好吃了。蛙在中国历史上一直是平民美味,不过雌林蛙的输卵管除外,那叫蛤蟆油,也叫哈士蟆,是产妇的恩物,清朝时是贡品,满汉全席里,这也是一道名菜,入得了中八珍。

“爱不爱吃蛙”这件事直接影响到,我对唐代中期大诗人韩愈的喜爱,之前我认为能写出“天街小雨润如酥”的人,一定美食上是有鉴赏力的,谁知道他贬居潮州时写《答柳柳州食虾蟆》给柳宗元“余初不下喉,近亦能稍稍。常惧染蛮夷,失平生好乐。而君复何为,甘食比豢豹。柳宗元大吃特吃青蛙,韩愈不理解,觉得村姑被看成天仙,他说的“豢豹”指的豹胎。《金瓶梅》里的龙肝豹胎是珍馐,龙肝是鲤鱼的胰腺,豹胎是母兔子的生殖器。那在味觉上的欢愉,一定是没有蛙给得多。柳宗元可是写下“永州之野产异蛇:黑质而白章,触草木尽死...”的人,好吃的石鸡是和蛇同居的。平时这俩邻居是天敌,洪水泛滥时,蛙能爬上蛇背,互救出逃,场面简直媲美老鼠背粮。

唐代韦巨源留下“烧尾宴”食单,是当时烹饪的最高水准了,其中有一道“雪婴儿”,是“治蛙豆荚贴”,主料就是青蛙。越人的食物,在唐朝时是绝上不了皇室餐桌的,因为是下等的“蛮夷之风”。食单里有这道菜,只能说明因为实在太好吃,而妥协了。

到了北宋的时候,北方中原人常常笑话福建、浙江、湖北、湖南人贪吃蛙。当时,就有很多钱塘人以捕蛙为业,一夜所捕,成千上万。沈文通(沈括的哥哥)到钱塘任官时,禁了,他离任,百姓照吃不误。南宋时,有一位名叫叶绍翁的文人,他在自己的笔记《四朝闻见录》里,记录宋高宗时,杭州民间流行吃蛙,皇后是很作的“不许吃兔兔”女,吹枕边风让老公给下禁令,觉得蛙像人,结果真成了。对于蛙的食物功效,《太平广记》也给了极高评价:“蛙,食之味美如鹧鸪,及治男子劳虚出。”我觉得娘娘大概仔细研读之后,会后悔当初的决定。

但,我过虑了,朝廷虽禁止民间食用青蛙,宫中却不禁。宋高宗赵构去世后,至次年,即淳熙十五年(年),经水路将棺椁由临安运往绍兴府上皇山麓安葬,据会稽知县云:内人每顿破羊肉四百斤,泛索尤难应付,如田鸡动要数十斤。”娘娘们大概是老公死了,一吃解千愁,胖了也没人嫌。

南宋末年,陈世崇刚好捡到《玉食批》中,皇帝每日赐给太子的菜单。菜单中罗列了美食三十余种,如酒醋白腰子、三鲜笋炒鹌子、烙润鸠子、酒炊淮白鱼,里面赫然有“炒田鸡”。

官家放火,百姓也要点灯。吃货是最善于急中生智的,杭州的小贩们就剖开冬瓜,瓜瓤去掉,把青蛙塞到里面,南宋小吃外卖服务已经盛行。只要跟商贩当面订好,装着青蛙的冬瓜会按时送到门口,称为“送冬瓜”。南宋时期有位诗人,名叫黄公度。他曾经到福建为官,有一天吃青蛙的瘾又犯了,又不能直说,对下人们说:“你们去给我买坐鱼!”,下人们一听傻了,坐鱼?有一个名叫林执善的聪明人听到了,笑说:“世上没什么坐鱼,坐鱼就是青蛙!”他也因此得到重用。

做规矩和守规矩的,都在破规矩,这跟现在我们说的环保竟然如出一辙。

到了明熹宗这,蛙的调味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,美蛙腿远远超过美人腿的吸引力。明代《竹屿山房杂部》中,记录了好几道田鸡的烹制方法,如酒烹田鸡、辣烹田鸡、田鸡饼子、烘田鸡、腌田鸡、沃田鸡、田鸡炙、田鸡鼓等。烘田鸡最符合现代烧烤的口味,每斤盐四钱,腌一宿,涤洁,炼火烘燥,用则温水渍润,退肤辣烹,垂涎欲滴!

古法的我没吃到过,但成都李不管把把烧老板李欣欣的钩尖江湖·原生鱼味道研究所里,我曾吃到奇味的麻辣牛蛙,原来是木姜油调味。

也许是出于环保考虑,也有可能是慈禧认为蛙有“女娲”的图腾意思。清代官府又禁止捕蛙,每年蛙鸣时节都会出示禁令,“捉取笼以入市者,有罚”。到了清末,上海租界不时出示告示:“田鸡一物,俗名跳鱼,原有护谷之称,向例禁止人食。”但让老百姓马上不吃椒麻鲜香的“炒樱桃肉”(炒田鸡腿),好像有点困难。

袁子才也喜欢吃蛙,他的厨子曾自作聪明把蛙皮剥去做菜,袁枚气极骂道:“劣伧真不晓事,如何将其锦袄剥去,致减鲜味!”这跟大鱼徽州的老板曾兴说的一致“石鸡在食用时候很奇特,如果把它的皮撕掉,这道菜就废了,宰杀活石鸡不能去皮,皮是精髓。”

所以传说中那个吃青蛙的残酷方式,把青蛙投入沸水中。青蛙被烫后,急跃出,用力一跳,却让身上的皮剥落,掉入水中,只剩蛙肉,此种吃法,称“脱棉袄”,既残忍又不好吃。我宁愿吃成都的跳水蛙,吃完嘴唇会跳就行,不用蛙跳!反正,我吃过湖南侗族的蝌蚪汤,也黑暗,后悔至今。

曾兴给我看石鸡的小蝌蚪,那是他放养在溪水里的。石鸡是比较有名的安徽菜,开大鱼徽州的曾兴说那是他小时候的记忆,不想抹去。石鸡在临安和黄山这里叫石蛙,它们喜欢山间的溪水,一般10-18度的水适合野生石鸡出没。至于老一辈从哪里吃最正宗,以及石鸡的产区,曾兴说以前徽州包括宣城、景德镇都有。后来景德镇划给江西,独立成为市,安徽的产区就主要在祁门和黄山一带,溪水多。“石鸡的生活环境就是乱石岗,山间有溪水落石的阴凉地方,冬天找不到石鸡,冬眠了。”“小时候,其实我们夏天喜欢拿电筒夜里找石鸡,石鸡漫山遍野会叫,小溪旁边就会听到叫声,电筒照过去,它们不会跑。”

曾兴讲起小时候抓石鸡的故事,现在那些保护动物都是常吃的,只是因为环境问题慢慢离开生活视野。“野生甲鱼、石鸡、娃娃鱼,还有泥鳅,我们小时候放暑假的时候抓的机会最多。叔叔们经常抓了去卖,我们就跟着跑。做个头灯,叉子是竹子编起来的,前面会有手握的东西插着它。竹子叉子不能很尖锐,怕伤到皮。出去抓的时间会很晚,山间溪水苔藓多,听得到清澈溪水的流动,晚上11点左右出去了,山间地头啥都没有,很害怕。我跟叔叔、老爸出去逮,他们比较有经验,知道叫声来自哪里。因为叫声通常传遍整个山头。石鸡晚上出来透气,一般在苔藓最多的地方叫,只要灯照到它,但后面要手快叉他才行。”他自己小时候到现在至今没抓到过,就是抓不到。这也是一门手艺,靠山吃山,得有征服大自然的经验,餐桌上的一道菜其实背后付出很多。

对曾兴的叔叔来讲,抓石鸡基本很轻松,一晚上可能抓到2-3斤,那个年代10-20块一斤,一晚上赚60-70块钱。“前几年还能抓的时候,石鸡卖到一斤。”石鸡一直是道名贵的菜。

曾兴说,现在最好的石鸡在溪水养殖基地,活水养的,生产周期很慢,三-五年左右长到6-7两。人工饲养的石鸡吃虫子,以前它们基本什么野东西都吃。

黄山双石/石耳、石鸡

大鱼徽州

“黄山有一道名馔,黄山双石。材料里第一个是石鸡,第二个是石耳,也算是徽菜里排名靠前的菜色。黄山石鸡最适合的烧法是清蒸,石耳配上石鸡,石耳是黄山悬崖上的菌类。”曾总说他们以前采的时候在安徽的祁门和黄山山脚,每采一个要从峭壁爬上去,石耳的市场价在多块一斤。石鸡和石耳配上几片皖南山区的陈年火腿,清蒸,一般处理好后蒸15-18分钟。

他说夏天才能吃到这个菜,因为石鸡冬天要冬眠。石鸡还用来做药材,带皮吃,夏天吃一盘不怕蚊虫叮咬。

毛峰柠檬绿茶石鸡炖石耳

大鱼徽州

想起以前徽州大排档做红烧石鸡,徽州本味就是是重口,红烧加辣,为了石鸡,竟然也有这么大的让步。美国禅宗哲学家阿伦瓦兹说过,如果杀了一只鸡却没有能力煮好,那只鸡就是白死了。石鸡同理。到了现代,清鲜的做法慢慢变多,有好食材,调味就自然返璞归真起来。

徽州蒸的石鸡,起码半小时以上,骨头酥烂为止,这与南方不同。现在我听潮州、梅州的朋友说起早年石鸡的做法,还口水淋漓。新鲜抓到的石鸡剖开洗净后,拿少许山茶油与淀粉腌渍五分钟,同时烧开一锅开水,里面放少许盐与芹菜末,放入腌渍好的石鸡,稍滚十五秒即可出锅。如果是蒸,也是极简单的酱油与山茶油作调料,上气后下锅,夏天蒸五分钟,冬天蒸六分钟。那里的人们享受脆中鲜。

对了,石鸡长得极像癞蛤蟆,丑是丑了点,反正它是连天鹅都想吃的那种。

神婆问

你喜欢蛙怎么做?

“稻花香里说丰年,

听取蛙声一片。”

——辛弃疾

FoodBlessYou!

中国国际美食博览会顾问

《神一样的餐桌》制片人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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